ㄧ隅

沉落水底的那刻，妳想的是什麼？

捏熄煙頭，我站在堤岸邊望著妳掉落地方。
“ 碧華…… ”
她是我認識最久的朋友，同時也是最懂我的人。
當我接獲她的死訊時，我真的很驚訝。
因為見她最後一面的竟然是我。


那天因為心情不好，所以我約了碧華到她家附近的咖啡廳。
“ 碧華，我們認識將近快20年了吧？ ”攪動著杯中的卡布奇諾，我感嘆道。
“ 是啊！那時我們也才國小而已，現在都已經是將近三十的老女人了！” 她笑著，眼角有著淡淡的細紋。
相較於我，她老了很多，看上去根本不像才要邁進三十歲的女人。
我知道她的一切，知道她曾經被人騙財又騙色，然後未婚生子，最後不得已嫁了現在這個無所事事的老公。
令我感到奇怪的是，她竟然都笑著撐過來了，並且不曾怪天怨地，反而很滿足。

我不懂她。
但她卻很懂我。

“ 是說佳芸，妳怎麼突然想找我出來？該不會是又和妳男朋友吵架了吧？ ”她看了看我的臉色，捂嘴笑道。
聽她這麼問，我不禁皺眉。
又和男朋友吵架？ 聽她這種語氣好像是我很無理取鬧似的。
“ 才不是！我沒有這麼無聊，有事沒事就和他吵架。” 頓了頓，我白了她一眼。“我遇到妳之前的那個了。”
想起那個男人，我心中立刻浮起一陣噁心。
那個他就是騙了碧華一切的男人，當初我試了千百種辦法就是要阻止她和那個男人在一起，但她就是不聽。
結果當那個男人捲款潛逃後，她仍一直在幫他找藉口，若不是到最後被我逮到他跑去酒店玩女人，我看那個傻子是不會放棄繼續等他的。
“ 他……過得還好嗎？”臉色立即刷白，但碧華仍是很關心他。
對於這點我一直很不明白，那種人，死了也無所謂，何必再對他有一絲絲眷戀？
所以我冷笑了一聲，“他過得可好了。懷裡摟著一個看起來還蠻有錢的小姐，笑的滿面春風。”
我沒說的是，看到我時他放開了懷中的女子，對我毛手毛腳的行為。
碧華會難過的，我知道。
“ 是嗎？……他過得快樂便好。” 輕啜了一口黑咖啡，她淡淡一笑。

這種快樂不會長久的，至少我不會讓他擁有快樂，他不配 !

我抿唇，抬眼看她，“ 最近小華怎麼樣？”小華是她的兒子，今年13歲。
“ 叛逆期到了，常常翹課。”她苦笑，眼神沒有聚焦，這是她不知如何是好時會有的表情。
“ 這段時間過了就好啦！當初我不是也這樣嗎？ ” 孩子嘛……總會有些脫序的行為。
講到以前，她的臉上立刻浮現了笑容，睨了我一眼，無奈的輕笑。
“ 我看要不是被妳現在的男朋友抓到，我看妳也不會就此安分。”
“是啊！說起來，我好像當初就被他給騙了。”皺了皺眉，往事不堪回首。
“有錢人耶！不錯了好不好！”她推了我一下，像是回到以前那種打鬧的日子。
然後她看了看我的手指，“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？”
“ 明年初吧！大概……”看像左手的訂婚戒指，我微微一笑。

我的男朋友....應該說是未婚夫....

他是把我從深淵裡拉出來的人，因為他，我的世界裡有了光明。

他們家從商，他在跑酒店時看到了在裡頭打工的我。
大我五歲的他以為我只是無聊不想上課，狠狠的把我罵了一頓。
然後，沒有然後了。
就被硬壓回學校上課，父母甚至還到了學校。
他不知道，我的父親用我的名字欠了債，酒店的工錢比較多，所以我才為了還錢努力。
當初真的很討厭他，又雞婆又自以為是。
後來嘛……我不小心又被他抓了第二次，才真正開始了我們之間的回憶。
碧華說我是幸運的，認識的都是好人。
沒有被騙或被怎麼了，就算來回在危險場合，也不曾發生什麼事情。
但，那是她還不夠了解我。
或許她了解我的為人，也知道我的個性，但那些終究只是表面。
沒有些什麼東西，我怎麼可能安然無事？
當然，後來認識他後更是會了許多。

“ 那麼佳芸，再見啦！” 臨走前，她笑的仍是甜美，眼底沒有一絲絲的陰影。
那麼，她又為何要往下跳呢？
我不懂她，從以前到現在。
她的悲傷喜悅我好像從沒有認真的去思考過。
我以為她像我一樣，都是開心的面對著一切。
但她為何要跳下去？
當我從警方那裡得知她是自殺的消息時，我真的很驚訝。
聊天的內容沒出什麼問題，所以我理所當然的擺脫了嫌疑。
她的死，就此成了迷。

是吧……？



“ 在想什麼？”
手中的煙盒被來者抽走，一件大衣即時的覆上了我的肩膀，熟悉的氣息立刻環繞在我的周圍。
“ 想碧華為什麼會跳下去。”頓了一下，我補充，“她不是會自殺的人。”
至少在我的預想裡，死的不應該是她。
“呵……誰知道呢？” 來者低低輕笑，聲音裡卻是薄涼，“ 死了已成事實，妳難過也沒辦法。”
“ 裕明！”我皺了皺眉，推了未婚夫一下。
“ 走吧！在這裡會著涼的。” 聳了聳肩，他拉著我的手回到了車上。

離去前，我回頭再望了一眼那憂鬱的湛藍。

碧華……沉落的時候，妳看到的是誰？

我站的很遠，妳看到的一定不是我。
那麼，妳看到的是誰？
當我接獲消息時，妳已經來到了海邊。
我明明約的就不是妳。
明明出現的不應該是妳。
但為什麼妳會出現？在那個地方？
那個人到底說了什麼？
為什麼妳會驚訝到失足掉下了海裡？

“ 佳芸， 別難過了，嗯？” 坐在駕駛座上的裕明握了握我冰冷的雙手。
他臉上帶著寵膩的笑，這種笑，往往都只會在我做錯事時，他幫我處理善後的時候。
“ 裕明……那天你在哪裡？” 碧華落水時，我在現場，但做筆錄，他卻說他和我在一起吃飯。
我和他都知道，這是不可能的。
“ 我在哪裡？” 他的笑沒有改變，只是眼神閃爍了一下，而後緩緩啟唇，“吶……我一直都是跟妳在一起的啊！”

碧華，妳掉下去時，為什麼沒有掙扎？
妳看到了什麼？妳在想什麼？
那個男的又去哪了？
計劃中，在海裡的應該是他不是妳。



事隔數月後，我才在電視上看到了他的行蹤。
一樣的海灘，一樣的地點。
一樣是自殺收場的結果。
只是這次警方在海岸邊撿到了他的遺書，解釋了妳自殺死亡的原因。

“ 佳芸~ 妳喜歡哪一款婚紗？” 此時的我正在婚紗店，看著笑的一臉幸福的他幫我挑婚紗。
妳說他是好人，妳並沒有說錯。
只是……他和我一樣，只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裝好人。
“ 嗯？這不是妳那朋友的前夫嗎？” 順著我的視線看向了電視，他淡淡一笑。
那個笑容，有點冷又有些得意。
“ 是啊！我一直很討厭他。”不只因為他騙了碧華，有一部分的原因是，他當時明明有了碧華還一直跑來招惹我，對我死纏爛打。

“ 所以，我們的願望都完成了不是嗎？”

我一愣，抬頭看向他。
他在我唇上印下了一個吻，涼涼的，如同他看向電視時所帶的涼意。

“ 一切答案都在水面之下了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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喔喔~開心的打完了XD
再一次的嘗試用第一人稱。
打完有種莫名的快感………………
好像是有點變態變態的文章。
我知道有很多漏洞也有很多沒交待的事情。
不過因為計劃中就是一篇。
所以努力擠完了。

請各位多留點意見喔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