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……已經能上馬了啊……

望著手裡的公文,沈霜的心思卻完全停留在早朝上,王老御醫所傳來,莫離的消息。

他站起來了……是懂了我對他的期許嗎?
我希望他好好的……
希望他能振作……
更希望他……能回到這裡。

放下手裡的公文,沈霜知道今晚自己勢必看不進任何東西了。
打開抽屜,他拿出一個別緻的木盒,輕柔的掀開。
襯著紅絨布的,是一隻木製的髮簪,上頭粗糙的刻痕勉強能看出雕刻的人是想雕出一朵梅花。
如此粗劣的物品卻以精緻的木盒收藏,可見得這把木簪對沈霜的意義有多重要。
“莫離……”
拿著木簪,沈霜的眼中流露出的,已不僅僅是對朋友的情誼,而是在一般人面前,深深隱藏的,隱晦的愛戀。
什麼時候開始的呢?只怕是初次見面便已經注定。
沈霜薄唇微彎,白玉雕琢的臉上出現了淡淡的苦笑。

他和莫離,第一次相見是在街上,當時的他正被一群紈褲子弟調戲著。
沈霜面容精緻,乍看之下實在是難分雌雄,這也導致他出門時常常被那些官宦的紈褲子弟戲弄,直到那天遇到莫離,他替他趕跑了那群人,並將手伸向了他。
那年,他們都只有八歲。

“欸欸你沒事吧?”
“……沒事。謝謝。”
“你家住哪?我送你回家。”
“……嗯。”
熱心、開朗,如火焰般,就照亮了他的世界。
他並不知道,莫離一開始也以為他是女生,直到他十歲生日那天……
“吶……沈霜這個送你。”小莫離有點害羞的遞出了一隻髮簪,“這是我自己刻的,梅花。”
“……你確定這是花?”小沈霜默默的看著上頭難以辨別的圖樣。
“是!”小莫離用力的點頭,“很像你!孤傲而高雅。”
聞言,小沈霜的臉上泛起微笑,開心的向莫離道謝。
只不過小莫離的下一句話卻立刻讓他的笑容凝結在唇邊。
“沈霜……我很喜歡你。”
瞪著小莫離泛紅的耳根,當時沈霜的臉一陣青一陣白,握著木簪的手微微顫抖。
“你……該不會……不知道我是男的吧?”
“什麼?!!”
看著他一臉驚愕的臉,沈霜皺起了眉。
“ 我們認識快兩年了。你現在才知道?”
“……嗚…嗯。”
心底滑過淡淡的失落,沈霜冷冷的將木簪還給了他。
“ 拿去送別人吧。我不需要。”
只是他沒想到,莫離卻堅持不收回去。
“送你就是送你。跟你是男是女又沒關係!反正一樣都還是朋友嘛! ”
“……好吧…謝謝。”

但你知不知道,髮簪的意思?是結髮……

後來幾年,他們一同進入學堂,成了同窗,又過了幾年,沈霜父母相繼去世,莫離邀他去莫離他家長住。這一住,便住到了20歲弱冠那年。
恰好沈霜中了文狀元,而莫離中了武狀元。
對於莫離去考武試而放棄科舉,沈霜一直感到很納悶。莫離文武兼具,照理說文科會簡單的許多,但他偏偏放棄了科舉。
“ 文嘛~有沈霜你就夠了啊!”問他,他總是回以燦爛一笑。“你擬定計劃,聖上同意後我便去執行,這不是很好嗎? ”
“……笨。”
其實比起這個,他更希望莫離安然無恙。
這種心情不能說,說了恐怕連朋友都不再是。
他不會承認,他喜歡莫離。


“ 大人…三更已到,請您休息。” 僕童怯怯的嗓音將他從回憶中拉回。
微微頷首,他的眼角有著淡淡的倦意,“我知道了,你先下去吧。”
小心的收起木盒,沈霜攏了攏桌子上散亂的公文,目光卻定格在其中一張蓋有紅印的紙張上。

東北部落小動作不斷,疑有侵犯之舉。

莫離龍飛鳳舞的字在紙上張揚,卻灼傷了沈霜的眼睛。
指尖緩緩拂過了那幾個字,沈霜的心上壓了一塊大石頭。
邊疆本來就種族複雜,好不容易趕跑了勢力最大的胡人,現在其他的小族知道莫離受傷了,就打算群起而攻嗎?
沈霜怔怔的看著蠟燭燃燒殆盡,燭淚盛滿了燭臺,刺目的紅已凝結,如他的心,微涼。

莫離……你一定要平安。
一定要平安回來,為了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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